1949年後編纂的《新華字典》,最近奪得「史上最暢銷書籍」金氏世界紀錄,來了解背景吧!

本文來源:騰訊歷史

導語:這本字典從1953年問世至今,總計出過11個版本,全球發行5.67億本。

《新華字典》摘得兩項金氏世界紀錄

2016年4月,由商務印書館出版的《新華字典》,摘得「最受歡迎的字典」和「最暢銷的書(定期修訂)」兩項金氏世界紀錄。

這本字典從1953年問世至今,總計出過11個版本,全球發行5.67億本。

很多人從小學就開始與這本字典親密接觸,不過呢,這本字典背後的很多歷史,大多數人卻未必了解。

很多人不了解的《新華字典》史

為適應近代以來的文化變革,民國時期在《康熙字典》基礎上,編纂了《新字典》(商務印書館)、《中華大字典》(中華書局)、《校改國音字典》(北洋政府教育部)等多種字典。

但1949年後,這些字典無論在例句,還是釋義上都已無法滿足新政權的需要,於是成立了以魏建功為社長的「新華辭書社」,負責編纂《新華字典》。

1、書名的「華」字,最早系用魯迅筆跡拼湊而成,遭到周恩來的質問

初版《新華字典》問世於1953年,最初由魏建功用隸書題寫書名,頗為典雅;第二次印刷時,為突出集體,淡化個人,改集魯迅手跡作為書名。1956年,國家開始推行簡體字,但魯迅只寫過「華」,沒寫過「华」,設計者被迫從魯迅手跡中找「化」和「十」拼在一起。

周恩來質問說:「魯迅在世時,還沒有簡化字,這個『華』字不是湊成的嗎?」於是此後《新華字典》一律不再使用「魯體字」,改用簡化宋體字作為書名。①

封面題字外,字典的內容更充滿著政治意味。在編寫第一版時,編者們就立意「要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來看待問題」②,但事後字典中還是「發現有幾處『政治性』錯誤,曾一度困擾了主事們」,好在那時政治環境還相對寬鬆,「只作了內部改正」便罷。

在這一版的《新華字典》裡已收錄了一些政治性名詞,並給出簡明的釋義。在新政權建立初期,普及政治常識是確有必要的,但後來「做過了頭,收詞和釋義都盡量往左拉。」③

這本以小聞名的《新華字典》,是新政權推出的第一本,也長期是唯一白話字典。

據說歐洲袖珍國聖馬力諾政要曾送給中國一套三卷的大詞典,周恩來只能回贈一本小小的《新華字典》,以至有「大國出小詞典,小國出大字典」的說法。④

1962年,工作中的魏建功

2、1965年版字典的例句「太陽最毒」被認為問題非常嚴重,「中蘇友好」的例句也不合時宜

在「文革」爆發後,各種字典都停止發行,以至小學生們沒有字典可用。

陳伯達在1970年5月指示「中央文革」宣傳聯絡員:「《新華字典》你們看一看,斟酌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出版,《四角號碼詞典》不能出了,因為是王雲五搞的,待以後考慮。」

很快,對被封存1965年版《新華字典》的意見反饋上來,發現「毛澤東思想」「階級斗爭」等常用詞沒有被收錄;一些舉例、釋義中被「塞進了封、資、修的黑貨」。大小問題一共有200多處,最嚴重的包括,「毒」字例句為「太陽很毒」,「好」字和「友」字下例句均是「中蘇友好」(當時中蘇關系早已惡化)等。⑤

這樣的字典當然不能大規模發行,於是有了著名的1971年版《新華字典》。首先,在詞語的釋義上,初版中「社會主義」詞條的釋義僅41個字,而這一版增至200個字,直接將「最高指示」告訴讀者,「必須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堅持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

這一版在1974年重印時,又在「法」字後加入「法家」的義項,釋義佔了12行(約150字);原「儒家」義項也被擴充為「以孔丘、孟軻為頭子的當年沒落奴隸主階級利益的反動學派,始於春秋戰國時代。

後來,儒家反動思想又成為我國封建社會的統治思想,成為鞏固和維護地主階級專政的思想工具。」表現了「評法批儒」的情況。

3、從「忠」字釋義的變遷,可以清晰地看見特殊時代的烙印

在例句、例詞上,1965 年版的「工」字,收有「工夫」和「功夫」兩個詞語,釋義包括「長期的修養,訓練久了的結果」。「文革」中,「修養」一詞因劉少奇《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一書被搞臭了,於是1971 年版中,釋義被改為「努力實踐或長期實踐的成果」。

1965年版裡對「忠」字的釋義為:「赤誠無私,誠心盡力:~於人民。~於祖國。~言逆耳。」1971年版變為「赤誠無私,誠心盡力。在階級社會中,忠具有鮮明的階級性:忠於毛主席。~於人民。~於祖國。」「毛主席」前的「忠於」甚至不會省略為「~」。⑥

在更加細微處,很多涉及「封、資、修」的詞條被改動。如1965年版「拗口令」詞條下舉例「牆上畫三鳳,黃鳳、紅鳳、粉紅鳳」;1971年版刪去。1965年版對「禮拜」的解釋是「對神敬禮或禱告」,1971年版改為「宗教迷信者對神敬禮或禱告」等等。⑦

在「文革」結束初期,商務印書館約請一些學者修訂《新華字典》,「重點在肅清極『左』病毒」,「不過受當時『兩個凡是』的影響,不知不覺又增加了一些新的政治套話」。直到1998年第9版,刪除大量政治套話,《新華字典》才回歸正常。

各種不同版本的《新華字典》

4、梁漱溟的《辭源》、《辭海》被燒,紅衛兵小將訓斥:有《新華字典》就夠了

雖然1971年版《新華字典》的問題最度、最明顯,但也可能是發揮了最大教育功能的一個版本。在「文革」期間,圖書出版、銷售幾乎全部停止,《新華詞典》成了很多人在毛澤東著作之外,唯一能閱讀的書籍。

「文革」中,梁漱溟被抄家,想留下《辭源》《辭海》兩本工具書,但「紅衛兵瞪了一眼,還是把這兩部書扔進了火海,還一邊訓斥說,『革命』的紅衛兵小將,有《新華字典》就足夠了,用不著這些封建老古董。」⑧可見在紅衛兵眼中,《新華字典》也屬於可以讀的書。

人們在「文革」期間閱讀《新華字典》的回憶,十分常見。作家王益民回憶,70年代上小學時,「特別羨慕我的語文老師有一本《新華字典》,用牛皮紙包著,從不許我們翻看,似乎那裡面藏著無窮的秘密」。

山西王振穎1962年買了一本《新華字典》,他說,「即使在『文革』期間除《毛澤東選集》《毛主席語錄》以及大批判文章外,沒有多少能讀到的東西,我也一直把它帶在身邊,好隨時向它求教。

它除字詞句外,囊括了諸如:天干地支、五千年間的朝代更迭,甚至還有枯燥生僻的化學名稱……真可謂是無所不包的知識寶庫。」經濟學家魏達志,恢復高考後,最早在復旦學歷史。

他回憶說,「小學畢業以後當知青,工作以後才考的大學,進入大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掃盲,天天帶著《新華字典》來對付歷史學科那些數不勝數的艱澀字眼」。

還有人在失去自由後,靠《新華字典》度過了最黑暗的日子。錢幣專家馬傳德,在被關押期間,每天要交一份「思想匯報」,只被允許閱讀《毛澤東選集》。他當時說自己「只有初中文化程度,佯稱《毛澤東選集》中有很多字不認識,要求代買一本《新華字典》」。

馬傳德多次要求,終獲滿足後,把《新華字典》通讀了幾遍,以至後來被釋放回家時,父親誇他「語文水平大有提高,鋼筆字也比以前寫得好多了。」⑨

辭書編輯余雲霞被下放「干校」,身邊只剩下一本「藍皮書」《新華字典》。

余雲霞回憶,「《新華字典》成了我的愛物,每天勞動之余,我對它愛不釋手……後來,我竟大著膽子利用「天天讀」的時間翻閱這本字典了……借助它,我仿佛涉足知識的課堂,每天都能從中吸收一些新鮮的營養……這本《新華字典》不僅陪伴我度過那災難深重的歲月,而且成了我的良師益友」。⑩

這為她編寫《漢語的常用字和常用詞》等詞典打下了基礎。

即使在今天,中國人對於字典的選擇餘地依舊不大,幾乎只有商務印書館的《新華字典》《現代漢語字典》可供選擇,這也是為什麼中小學生都會人手一冊《新華字典》,使之成為了「最受歡迎的字典」。

1953年初版《新華字典》

注釋:

①劉運峰:《藏書:因魯迅而展開》,上海遠東出版社2012年,第156—158頁;

②劉慶隆:《<新華字典>出版三十年》,《商務印書館九十五年:我和商務印書館》,商務印書館1992年,第405頁;

③陳原:《<新華字典>五十年——回憶與思考》,《界外人語》,商務印書館2000年,第201—208頁;

④陳原:《大國出小字典 小國出大字典》,《黃昏人語》,上海遠東出版社2012年,第149頁;

⑤方厚樞:《1966—1976商務印書館的片段回憶》,《中華讀書報》2014年1月8日;

⑥王保賢:《特殊時期的特殊工具書——記「文革」中的兩個第四版<新華字典>》,中華讀書報2015年3月11日;

⑦金欣欣:《關於<新華字典>1971 年修訂重排本的評價問題》,《淮南師范學院學報》2009年第6期;

⑧汪東林:《梁漱溟「文革」自述》,《桂林文史資料》第23輯,第182頁;

⑨馬傳德:《幣海拾貝:馬傳德談錢幣珍聞》,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206頁;

⑩余雲霞:《我和詞典的緣分》,《辭書研究》198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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