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來源:財經內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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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1日,在歡度中國國慶的時候,內參君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滴滴快車的總裁、柳傳志的愛女柳青,患上乳腺癌。
有柳青發給公司內部員工的郵件為證:
滴滴快的公關負責人陶然,在微信朋友圈中證實了這件事。
陶然表示:
柳青確實剛剛做了腫瘤摘除的小手術,但並無大礙,目前她已經回家休養,感覺良好,醫生和她本人都很樂觀。未來工作照常,只是有段時間她會每天有部分時間在家工作,以方便接受治療。
她不希望怠慢每個工作找她的同事、股東、朋友,所以才會通過內部郵件的方式說明了這一情況。現代醫學昌明,我們相信樂觀勇敢的她能很好痊愈很快回到我們身邊工作。
柳青是中國IT 教父柳傳志之女,原為高盛亞太區董事總經理,是高盛歷史上最為年輕的董事總經理之一。
2014年7月正式進入滴滴任COO,今年2月滴滴和快的合並後,柳青正式出任滴滴公司總裁。
柳青曾在3周內幫滴滴拉到20億美元的融資。2015年柳青入選《福布斯》亞洲商界權勢女性的50位榜單,位於2015年值得關注的亞洲女性高管。
就在最近,滴滴剛進行一系列的投資,使得滴滴幾乎成為中國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公司之一。
這位年輕、美麗、能幹的姑娘,在事業上蒸蒸日上,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發展的時刻,得了乳腺癌。
這一切讓人無比難過萬分也感慨!
柳青是一個工作狂。
從高盛到滴滴,一路走來,是柳青近乎變態的勤奮!
柳青畢業的2002年,正值互聯網泡沫破滅,高盛錄取新員工名額從30名縮減到6名,名校生間競爭慘烈。在經歷了十八輪面試,才正式入職,成為了高盛亞洲區最底層的分析師。
24歲時,柳青每天回家照鏡子,覺得自己像42歲。那是她碩士畢業後剛剛加入高盛的日子。她在香港的長江中心上班,每天大概清早5點下班,緊跟著9點又回來繼續上班。一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
她總會迷迷糊糊地撞進計程車,跟司機說「我要去長江中心」,對方回答「你就在長江中心」;或者說「我要去舊山頂道」,那是她的住處,司機回答「你就在舊山頂道」。
2014年,36歲的柳青,完成了一個艱難的抉擇。她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跳槽——從高盛亞洲區董事總經理,跳槽到滴滴。
柳青加入滴滴後,一如既往地是變態的勤奮。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是加入滴滴後,因為周末經常開會,見不到孩子,柳青把小孩從寄宿學校轉學到公立學校。
然而滴滴每天開會仍到很晚,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滴滴團隊想出了一個變態的方案:每天晚上柳青九點下班,回家哄小孩睡覺,十一點再在她家樓下開會。
柳青是成功的。可以說,沒有滴滴就沒有今天的柳青,是滴滴給了她舞台。反過來,沒有柳青的”舞姿”,別人也欣賞不到滴滴奇跡般的騰飛。
外人只會關心你飛得高不高,卻不會關心你飛得累不累。外人只會看到柳青一路的成功,卻看不到成功背後,是柳青精神的焦慮,以及心靈的撕扯。
世上本無工作狂。只是當內心焦慮一鞭一鞭抽打你的時候,她無計可施,會像一條掙扎的狗,在最疲憊最勞碌時候,仍然拉著沉重的雪橇前行。
這種焦慮,可能來自父母的期望,來自社會的壓力,來自自我的期許。當焦慮到來時,其實很多的加班加點,只是騙自己:我已經努力控制住了一切的不確定性,天下無熊!
這只灰熊,就是不可接受的失敗!
焦慮什麼?怕什麼?
怕輸,怕成為別人眼裡的loser!
工作狂,之所以沒日沒夜加班,其實,往往只是一種逃避,對失敗可能性的逃避!
剛進滴滴時,柳青潛意識裡面害怕失敗的心態,讓她一開始用力過猛:她徹夜不眠,回復所有的微信、電郵,盡量去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她後來回憶道:「一開始進公司,太容易四處刷存在感,但其實有些事情未必是公司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也未必是你應該把自己累得半死的事情,」
柳青說了:「這個階段的我,其實是為了忙而忙。」
同時,作為一個女人,特別是中國的女人,她又無法逃避傳統的家庭倫理。在事業和家庭的平衡的平衡中,柳青呈現出一種撕裂的狀態。因為陪伴家人時間過少,柳青自己常常而被負罪感包圍,甚至得出結論安慰自己:「罪惡感是影響人類生產力進步最大的阻力之一」。
拉下女強人的面紗,柳青其實是一個很疲憊很無奈很焦慮的女人。
柳青的焦慮,幾乎是宿命的。因為她的人生,剛好是一個三重轉型疊加的人生。
從社會的環境看,中國轉型期的社會,這個生機勃勃但草莽初創的社會,給予了人無窮的機遇,同時也因為其尚未定型,給予了人們巨大的不確定性的挑戰。
從家庭的環境看,是富二代的轉型。柳青的父親是柳傳志,這個神一般的人物,給了柳青激勵的同時,很可能也給了柳青投射巨大的陰影。有出息的富二代的選擇,要不就是另辟蹊徑得到成就感,比如從事藝術、政治、科學等其他領域。要不,就是賺更多的錢,作出比第一代更大的企業。超越柳傳志,是父親對自己的期許,是一個家族的厚望,也是柳青內心裡時刻鞭打自己的一把鞭子。
從個人的環境看,這時一個乖乖女壓迫自己向女強人方向的轉型。柳青其實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她能感知到周圍人心裡的一舉一動,看到你的喜怒哀樂、你的顧慮、你的恐懼。她真心知道你的需要。」
有焦慮症和抑鬱症的人,往往是最善良的人,她們不是食肉動物,其實是食草動物。她們奔跑的動力,不是來自獵取獵物,相反,是為了避免失敗成了被吞噬的獵物。柳青從外資到本土企業,從高盛到互聯網公司,這些轉型的壓力,壓在這麼一個內心細膩的女孩身上,壓力往往得到了放大。
柳青絕對不是一個人在焦慮。
整個中國,似乎都處在焦慮之中,心神不寧,彷徨不定,憂心忡忡。太多的中國人,被焦慮的鞭子抽打著,瘋狂的奔跑,最後跑得忘掉奔跑的目的,忘掉了出發的初心。
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不確定性太多了。這是一個風險社會,有著一種廣泛的心神不安和精神不定。緊張心理狀態在社會不同階層彌漫。
我們這個時代的成功學,也讓無數人的人生理想和人生趣味,被不自覺地套上了枷鎖,誘惑著,享受著,卻又焦慮著,失落著。
在這麼一個幾乎所有人都焦慮的社會,成功可能並不是最匱乏的,幸福才是!最著名的失眠者崔永元這樣描述:「失眠的人表現出雙重人格,當著人春風撲面,獨自時形影單吊。睡不著的時候就是一腦子事。問題的症結在於,事不算大,因為睡不著,把事想大了。」
今天最糾結和最後悔的人,可能是柳傳志了。他也許後悔,當初不該讓自己女兒接觸那麼多商界的人;他也許後悔,不該將成功的價值標準灌輸給孩子。「悔教夫婿覓封侯」,今天,在這位老人老淚縱橫的時刻,他也許「悔教兒女創大業」。
多年後,當轉型的狂風暴雨停歇,當成功學的價值迷霧漸漸消散,人們回過味兒來,可能會更加領悟,一個人,當他被擲入這個世界,他應當怎樣更好地度過這一生。
最後,祝福柳青早日康復,做到她的夢想!辛苦努力打拼的人們啊,請千萬別忘了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