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共享單車運維工,白天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尋找失蹤單車。
回到家,便開始追逐他成為網路作家的夢想。
來源:嘉興日報、騰訊圖片《中國人的一天》專欄(微信id:chinaoneday)
圖 / 文:嘉興日報 王振宇
今年31歲的陳彥鵬來自貴州,目前是嘉興一名共享單車的運維工。
每天,他穿梭在河邊、灌木叢、地下室、垃圾堆等常人少去的地方,千方百計把「失聯」的共享單車們找出來。
酷暑嚴寒,陳彥鵬靠這份工作養家糊口,內心卻懷著一個文學夢。
▲影片| 小伙白天化身「共享單車獵人」深夜用手機寫小說(時長04:39)
▲「往河裡扔一輛車很簡單,撈上來就太難了。」在嘉興市區中環西路附近的河道旁,陳彥鵬和同事花費了兩個小時,撈上來兩輛」失聯「的共享單車,但第三輛車被河底的異物勾住,繩子被拉斷,鉤子也沉入河底。
▲陳彥鵬心疼自己花了30塊錢買的鉤子,抄起岸邊的樹枝,走下渾不見底的河中找鉤子。
「算了吧,太危險了。」岸上的同事勸他。陳彥鵬濕漉漉地爬上岸,站在炙烤的太陽下緊皺眉頭,心中的火勝過了頭頂的烈日。
「上一次撈車被蜜蜂蟄了,渾身過敏,在家躺了兩天。」陳彥鵬安慰自己這次的遭遇不算太差。
▲他們來河中撈的屬於「失聯車」。靠太陽能充電的隨車定位系統一旦長時間離開陽光就會沒電,時間越久,尋找難度也就越大。
「找’失聯車’沒有任何經驗可循,全憑運氣和毅力。」
▲每週三的晚上,陳彥鵬都得加班找「失聯車」。
這天晚上,他給自己的任務是找出南湖景區一家酒店附近的兩輛單車,這兩輛車都失聯三個月以上。夜幕下的城市霓虹燈閃爍,陳彥鵬打開手電筒,直奔地下室。「這裡的可能性最大。」
▲這家酒店年代久遠,設備陳舊,幾千平米的空間如同迷宮。
就在陳彥鵬想放棄的時候,他看見牆角的紙殼堆:「會不會在這裡面?」
翻開紙殼,塵土在燈光下飛舞,「就是它!找到了!」
那股興奮勁就像找到了自己丟失的錢包,而且分文未少。
▲陳彥鵬把車子搬到路邊,用手機掃碼,將這輛」失聯車「標記。
之後,同事會把這輛車拉回倉庫檢修。他暫時放棄了尋找另一輛「失聯車」,在後台將其標記為「幽靈車」。
「暫時放棄不等於真的放棄,我的其它同事會繼續尋找,直到找到為止。」
▲工地,是共享單車破壞最嚴重、最集中的地方。有些建築工人會把車鎖鋸斷,用鏈條鎖在腳手架上佔為己有。圖為陳彥鵬將一輛鎖被鋸斷的共享單車推出工地宿舍。
▲商業區、景區等人流量大的地方,隨意擺放的共享單車不僅影響市容,更佔據了人行道空間。
為了約束共享單車的停放,城市執法部門介入的頻率越來越高,許多亂停亂放的共享單車會被扣押。圖為陳彥鵬和同事把共享單車從車海中搬出,拉回倉庫。
▲陳彥鵬喜歡文學,夢想成為一名網絡作家。晚上,他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創作,兩年來已經寫了70多萬字。
白天的工作,是養家糊口;而下班後回到出租房,沉浸在小說創作裡,這是他唯一想做的事情。
▲昏黃的燈光打在簡陋的客廳中,陳彥鵬在沙發上構思著小說中的人物關係。
「我從小愛看書,有一次看一本小說,看到主角被作者寫死了,我很不滿意,決定寫一部自己喜歡的小說。」
想法很簡單,寫起來卻沒那麼容易。
最初,只有中專文憑的他在知識量、詞彙等方面遇到不少障礙。
「故事情節可以去想像、編造,但是歷史、文化方面必須基於事實。」
於是,一到週末,他便泡在圖書館。
「寫作需要天分,我沒有,但是靠努力可以彌補。」
▲2016年10月,陳彥鵬第一部仙俠題材的小說完成,20多萬字發佈在網上後一直沒有等來簽約短信,他先後改了三遍稿,最終還是石沉大海。
「那段時間很低落,放棄嗎?再試試!」
2017年3月,陳彥鵬開始起筆寫他的第二部作品,一部以美國娛樂為題材小說,連載到5萬字的時候,小說網站發來簽約短信,這意味著作品日更兩萬字的話可以上架,作者將會有流量分成收入。圖為陳彥鵬用一個手指打字。
▲伏在臥室窗前,陳彥鵬敲打著手機屏幕寫小說。
工作佔據了他大部分時間,顯然無法做到日更2萬字。
「一晚上5000字就已經很累了,我現在能做到三天一更新,兩萬字左右。」
小說目前已經更新至52萬字,24萬人閱讀。
「在網絡小說中算是中等吧,不過沒有流量分成,偶爾有讀者打賞,最多有300塊錢的收入。」
▲拮据的生活現實,讓陳彥鵬不敢做專職網絡小說寫手;但24萬人的閱讀和鼓勵,又讓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位專職網絡小說寫手,甚至可網絡作家。
「我想寫出一些更有力量的文字,寫出一些讓人讀了能從中感受到啟發的東西。」
▲陳彥鵬的父母、妹妹也都在浙江打工,雖然與家人相隔不遠,但陳彥鵬很少與他們見面,原因是怕被催婚。
「31歲,在貴州老家已是大齡青年了。」一個人穿梭在城市中找」失聯車「是孤獨的,寫作也是孤獨的。但陳彥鵬仍沿著這份孤獨努力走著。
「只有這樣,我才有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