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不是南京人的南京

本文來源:X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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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質單男格羅斯曼

南京,這個流淌著鴨血粉絲湯與赤豆元宵的民國首府,一直是「國粉」們的「應許之地」。

如今的南京,也是一座四位一體的「聖城」。

俗話說得好:「它是安徽人的柯尼斯堡,江蘇人的塞拉耶佛,台灣人的耶路撒冷,鴨子們的奧斯維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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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不是南京人的南京

這個「散裝」江蘇的代表可能本身就不是南京人的南京。

秣陵、金陵、應天、江寧、建康、天京……很少有一座城市像南京一樣在歷史上被賦予過如此多的名字。

每次朝代更迭,新來的主人必定賦予它一個新的名字,隨之而來的則是作為新鮮血液的外鄉人,當然還有外鄉人的飲食。

南京本地的飲食名片非鴨子莫屬,「沒有一只鴨子能活著遊出長江」這句話,至少在南京江段,肯定不算誇張。

但是在早餐界,安徽人卻靠著一碗安慶餛飩占領了南京人的味蕾。

只有鴨油燒餅可以幫南京人在早餐上扳回一局,但是賣燒餅的師傅可能也操著一口安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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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一個抽煙的安徽人來說,他的首選可能不是黃山,而是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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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安徽人「罷工」一天,南京城大概就會癱瘓。

但我們戲稱南京為「徽京」可能不僅僅是因為外來謀生的安徽老鄉比較多,也不是因為城裏安徽老鄉開的「老鄉雞」比較多。

看看下面這張南京都市圈的地圖:

▲不好意思,放錯了

以南京為核心的都市圈中有一半城市是安徽省,按這個趨勢畫圈,蚌埠很快也會和蕪湖一起成為南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南京「徽蘇共主」的地位應該就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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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裡最尷尬的可能要屬馬鞍山市,這個位於南京以南17公里、在「語言學」上可能比高淳血統更加純正的城市卻沒有一條直達自己省會合肥的高鐵線路。

「馬鞍山地位未定論」也註定是一個會引爆蘇徽兩省地緣政治學大戰的敏感議題。

而在心理上對南京有某種莫名情愫的地方可能不是它東邊的蘇、錫、常,而是海峽對岸的台灣。

如果不出意外,台灣可能是用南京命名街道最多的省份,不僅台北市的捷運有南京復興站,連本島的電話區號都是從02開始,因為01被特別留給了南京。

你或許很容易想像出一個地道的老北京人形象或者上海人形象,甚至是一個石家莊人的形象,無論這種想像是基於成見還是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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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莊男子圖鑒

但是你很難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個地道的南京人形象,即使是活躍在熒屏上的,可能也未必是南京人。

曾經紅極一時,靠著一檔《南京零距離》起家的江蘇衛視一哥孟非,嚴格意義上說是個重慶人,他發跡之後開餐館,賣的也不是皮肚面,而是重慶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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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非可能是南京人心目中第二出名的光頭,第一出名的是個浙江人

雖然南京人的形象在大眾之中略顯模糊,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從來沒有人將這座城市以更加生動的方式展現給世人。

只要翻上幾頁《紅樓夢》,你就不難從賈寶玉、林黛玉的對白中時不時冒出的南京話,發現他們「南京市民」的身份。

當然,如果說以文字「塑造」南京的形象,最近這幾年的代表人物非張嘉佳莫屬。

不知道全國有多少高中生被這位「加強版的陸琪,成熟版的郭敬明」筆下的南京所吸引,發誓要考去南大上學——像極了那些被「騙去」1912街區「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餐廳的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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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歡喜冤家》到《非誠勿擾》,從跪著追人到坐著掙錢

只不過他作品中的南京和其他任何一個有酒吧和狗血愛情故事的中國大都市並無二致,除了主角們喜歡把「我愛你」換成「你媽X」,雖然南京人並不這麽說「臟話」。

影像通常比文字更能讓外人直觀地了解一座城市,而全中國大概沒有任何一個導演比婁燁更鐘情於南京。

他改變了南京以往沉痛的歷史受難者形象,從《春風沉醉的夜晚》到《推拿》,從男同到瞎子,婁導鏡頭下潮濕多雨的南京成了各種邊緣人群的悲情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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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街口的萊迪

▲明城牆與雞鳴寺

▲有人評價這是史上最文藝的玄武湖

▲熟悉五台山體育場一帶的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條路

在秦淮河與長江水之間,古城牆與帝王陵之間,現代「折子戲」中的南京似乎以一絲憂鬱、陰沉的氣息滋養出了一種禁忌的文化。

仿佛每一個南京人在外來看客眼中都是應天大街上徘徊的傷心人,都在那曾經破敗嘈雜的熱河路上有一段從午夜到黎明的短暫愛情,即使離開南京也要時不時懷念下羅莊冬天的雪。

南京還是南京人的南京

作為一個局外人,你越靠近一座城市,越會發現關於它的種種標籤都在慢慢剝落,剩下的還是我們最常說的兩個字:生活。

作為宏大敘事中的「民國首府」,人們總試圖從南京尋找那些實際上可能並不怎麽美好的old days。

年代劇的導演們尤其喜歡把動蕩時代的相聚和離別安排在浦口火車站,哪怕實際故事發生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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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名人們的府邸也是電影裏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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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國大業》裏被用來冒充溪口奉化凱申官邸的南京大學北大樓

但是市井百姓的生活註定和總統府與美齡宮無關。

就拿吃這件事兒來說,你可以去南京大排檔吃上一碗難辨真偽的「民國美玲粥」,但是來鳳小區裏葉新小吃15塊一碗的鴨血粉絲湯卻是如假包換的南京味道。

不同於變著法把烤鴨當大菜吃的北京人,南京人只要不知道今天燒什麼菜,就會跑去樓下鹵菜店斬一碗兒鴨子,前脯比較瘦一般要搭頭或者頸子,後脯比較肥,會有一只鴨屁股。

長江對於南京來說已經不是地理上的天險,甚至連心理上的天險也稱不上了,它只是安靜地接納著南北食客,就像當地老饕喜歡光顧的「小藍鯨」餐館,淮揚菜是南京,安徽菜也是南京;烤鴨是南京,活珠子同樣是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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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口舌之欲以外,南京人對精神世界的追求則明顯不同於他們那煙火氣息十足的飲食。

儘管這座城市早已失去了首都的地位,但這並不妨礙它擁有一間馳名亞洲的文化書店。

▲先鋒書店,老板錢小華可能是南京第二知名的金壇人

江蘇人的書籍閱讀量與購買量,就像江蘇的高考難度一樣,長期排在全國前列。

文脈鼎盛不僅體現在普通市民的閱讀喜好上,更體現在大學上。

只要看一眼「九鄉河文理學院」2020年的圖書借閱榜單,你就能意識到南京大學學子們並不俗氣的品味。

就連東南大學這所以工科聞名的老牌名校,也經常成為各大青春文藝電影的「影視基地」,即使它有時會被外省人誤認成福建的民辦三本院校。

南京帶給人的反差感最直觀地還是體現在南京話上。

江湖上一直流傳著南京人說話「屌字開頭,B字結尾」的傳說。

老派的南京人認為這是最近幾十年「小桿子」們略顯粗俗的語言習慣,但殊不知這可能是處於「官話區」與「吳語區」過渡地帶的一種語言學現象。

軟中帶硬的南京話就像那些「穩中帶甩、又甩又擺」南京女孩,她們說得不是臟話,只是語氣助詞。

多年以前,南京曾想給自己選一種「市花」,本土作家葉兆言調侃說,最適合南京人的也許不是哪一種花,而是「大蘿蔔」。

「南京大蘿蔔」這種南京人對自己的調侃恐怕由來已久,至少比「二胡卵子」的誕生更早,也更貼合這座城市的性格。

用大蘿蔔來形容南京人,其實說的是他們大抵永遠不及其他南方人民那般精明,淳樸中又帶著點保守與隨遇而安的勁頭兒。

就像一個上海人也許會說「阿拉上海寧」如何如何,但是一個南京人卻很少這樣招搖。

甚至連說臟話這事兒也不例外,南京人只在熟人之間才互相說臟話,在外人面前則盡量保持一份克制。

「北人南相」與「南人北相」通常被認為是有福氣的標誌,如果一個城市也有面相的話,南京就是典型代表。淮河南,長江邊,南北交匯之地,它有時是北伐的起點,有時是南征的終點,偶爾還是偏安一隅的據點。

三百公里外的上海如同一個崛起的新貴,而南京則是一個目睹過幾代人變遷的old money,坐在魔術師的密室中,已經看了兩三遍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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